夜,安陆,宇文温在护卫的簇拥下走在大街上,为了防备刺杀他没有骑马,前方便是府邸而街道上已无血迹,今日在这段街道发生的打斗弄得一片狼藉血迹斑驳可在西阳郡公府邸护卫进行了‘专业洗地’之后已恢复正常。
“张头领操练得不错,府里护卫把这地洗得蛮干净。”宇文温满意的点点头,这一路走来丝毫血腥味都没闻到,就着灯笼的光照看上去地面和平日没多大差别。
跟在旁边的张鱼没有答话而是警惕的四处张望,周围街角旮旯黑影里似乎不时有人望向他们这边,见着灯笼上标着的图案后却又纷纷沉默下来。
这是宇文温在府邸周围布置的暗哨,因为白日遇袭的缘故他调了一幢士兵在府邸周围民居分散驻扎——当然‘借宿费’肯定得给足,一旦有事只需一个信号就会有数百人冲出来‘挥刀乱砍’。
临近府邸大门,围墙上一人探出头来望了望随后转头低喊郎主回来了,片刻之后大门微开数名护卫闪了出来,他们见着是郎主宇文温一行人便散开向外警戒,待得宇文温领着人入府后他们退入门内将大门再度关上。
“外边值夜的士兵都有夜宵了么?”宇文温边走边问,刚迎上来的宇文十五说早已安排好,宇文温又问旁边的符有才府里值夜的护卫是否用过夜宵,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点点头:“很好,今夜你两个就辛苦了。”
宇文十五和符有才闻言躬身行礼:“这是小的应尽之责!”
“放宽心,白日让你俩和值夜的人补觉补个够。”
宇文温沐浴更衣去掉一身血腥味和汗味后分别到夫人尉迟炽繁以及侧室杨丽华那里报平安,随后他换了一身喜庆的红袍来到一处小院外。
这不是什么恶俗的变装癖而是事出有因:今日是他纳萧九娘入门为妾的日子,正常来说纳妾没必要如此繁文缛节但宇文温还是决定做完全套。
小院里张灯结彩几名侍女见他来了之后躬身问安,宇文温点点头踏步向前推门而入,房内红光映照淡香扑鼻,萧九娘身着嫁衣亭亭玉立,一旁的侍女见着郎主进来便低声告退。
“用过晚膳了?”宇文温问道,见萧九娘应了一声后上前牵着她的手来到案桌边坐下,一名侍女端着一壶酒两个酒杯进来放到案上后亦是告退。
“今日是我纳你入门的大喜之日奈何肖小作祟让九娘受惊了。”宇文温边说边斟酒,萧九娘知道这紧接着便是‘交杯酒’不由得羞涩起来。
今日一场变故几乎让她崩溃总认为自己不祥所以才会生出祸事,入了府后见着宇文温外出平乱也是惴惴不安生怕对方有个三长两短,坐立不安了许久之后终于见着新郎归来她已不知如何说话。
“莫要胡思乱想,我,是不会被自己女人克的。”
萧九娘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今日贼人作乱不如改日,宇文温闻言不以为然:“螳臂当车,他们掀不起风浪,府里戒备森严是为了让大伙能安心睡个好觉。”
“将军,若是贼人又来呢?”萧九娘开始‘忧心忡忡’。
“这不可能。”宇文温不以为意。
“可...要是有军情...”
“到时再说。”
“将军,若是今晚..会不会误了大事...”
“有可能。”
“啊,那那...”
“这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九娘莫要找借口了。”宇文温说完将酒杯递给萧九娘,对方羞涩着与他喝了交杯酒。
“愿意做我的女人么?”他转入正题不给对方一丝找借口的机会,所谓结婚恐惧症莫过如此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然并卵’。
见得萧九娘红着脸点点头,宇文温继续问道:“九娘可知庾开府?”
萧九娘闻言想了想问这庾开府莫非是开创“徐庾体”的庾信庾子山,她学字读诗的时候曾听舅舅提起过这个人,宇文温点点头说正是此人。
庾信,字子山,他是这个时代久负盛名的文学家、诗人,出身于“七世举秀才”、“五代有文集”的家庭,原为梁国人后来西魏攻克江陵处死梁元帝后当时在长安作为梁国使者的庾信便被羁留不得离开。
他学识渊博而才华为西魏——后来的北周朝廷赏识,王侯将相争先与其相交,后来加官进爵得开府仪同三司故而世称“庾开府”。
“庾开府所作《和咏舞诗》有云:洞房花烛明,舞馀双燕轻,顿履随疎节,低鬟逐上声...”宇文温念道,萧九娘听着面色更红。
“步转行初进,衫飘曲未成,鸾回镜欲满,鹤顾市应倾...”宇文温一把将她抱起向卧榻走去...
房外,侍女们见着烛光摇曳阵阵春意袭来不由得面色一红向外退出数步,张鱼干咳一声摸摸头转身离开。
。。。。。。
凌晨,应州州治永阳,烈焰焚城杀声震天,深夜里忽然爆发的叛乱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而守军伤亡惨重。
披头散发的应州刺史赵榆声嘶力竭呼喊着指挥手下御敌,他的身后是堆积如山的粮仓,而他的面前是浴血奋战的手下,不远处则是如潮的敌军。
永阳为安州东路军要地囤积着供应数万大军的粮草也驻扎着数千士兵,谁也没有想到有敌人会袭击永阳,谁也没有想到敌人会在深夜来袭,谁也没有想到敌人就在他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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