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州刺史宇文弼策马走在城中街道准备回府,一众家将护卫在身边,黄州及下辖各州是新近才占领的地方,南陈细作时不时出来搞乱,若是保护不当给南贼害了郎主性命那就是阴沟翻船了。
如今正是傍晚时分城门即将落锁,该出城、该回城的早就各回各家,街道上行人稀少家家户户冒起炊烟,宇文弼看着这一片祥和的景象不由心生感触。
待得此番风波过后,新主必定整顿兵马南征日薄西山的陈朝,到时天下一统除了北面的突厥作乱外,南边的中原腹地怕是可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
南征时争取个好位置立下大功争取封爵,北边的突厥就留给其他人去争吧,届时走门路争取个好州做个逍遥刺史过太平日子。
他正想着忽然心中一动,常年征战培养出的直觉让其不由自主的望向城北,那边模模糊糊有喧闹声传来。
“你,带着几个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宇文弼想了片刻随即摇摇头,南贼一贯胆小怕死,如今大周军威赫赫江对面的将领哪有胆量渡江摸城。
莫不是安州那边...不可能,宇文亮自己都焦头烂额了还有空顾这边?
宇文弼脑中灵光一现随后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恢复平静继续往府邸走去。
身后数百米内的黄州总管府邸内,元景山正在吃晚饭,他曾任豪州总管如今千里调任占领不久的黄州,家室仍留在豪州未曾一同前来,如今偌大一个总管府邸空荡荡。
宇文弼走后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妥,因此吃饭时依旧心事重重,如今正是风云变化之际,若是一个不小心那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当然站在隋国公这边是毫无疑问的,如今杨坚在长安牢牢将朝廷大权抓在手中,手上的地盘都是大周经营多年的关中各州,是大周争天下的根本,而蜀国公管辖下的各州是三年前才占领的北齐故地人心不定。
蜀国公要翻盘只能是速战速决,否则拖得越久形势越不利,而隋国公只要守住洛阳就足以立于不败之地,更别说幼帝在他手中有大义名分。
可为什么心里老是不安?
元景山征战多年用鲜血泡出来的直觉多次救了他的命,可如今安坐城中这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善用骑兵喜欢昼夜长途奔袭,对兵法中的“疾如风”十分推崇,故而也提防被别人奔袭。
但他不认为南陈将领有哪个能渡江偷袭,南人不擅马战否者不会窝在江南出不来,莫非是安州那边?
“不可能!”元景山甚至说出声来,他随即笑笑继续吃饭。
宇文亮?庸才而已!
元景山知道宇文亮的用兵风格,循规蹈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没可能威胁到自己。如今的宇文宗室带兵打仗都是庸才,安州总管宇文亮和他堂兄荥州刺史宇文胄都是。
唯一让元景山肃然起敬的是前齐王宇文宪,十六岁平定蜀地并治理得井井有条,会识人会用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平定齐国也立下大功。
他两年前被刚即位不到一个月的侄儿宇文赟以莫名其妙的罪名满门抄斩,若是现在这位宗室支柱还在,隋国公哪里敢专权,又有谁敢对大周起贰心。
听说齐王的妃子还被天元皇帝纳入后宫,先帝英明神武怎么会让这么个畜生即位,这混蛋皇帝都不管大周江山了凭什么要我为大周尽忠!
“怎么回事!”元景山再度心生警觉起身去拿挂在架上的佩刀,此番是真的有危险了,因为他听到外边越来越大的喧嚣声,作为一个惯用骑兵的将领,他已经敏锐的听出喧嚣声里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郎主!”一个家将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顾不得失礼他大声喊道:“有骑兵偷城,已经向这边冲过来了!”
“马上堵死大门!所有人拿起武器!”元景山临危不惧指挥家将们应对,“你们几个带着弓箭上墙头!”
话音未落忽然有无数火把从墙外扔进来,家将们正跑到大门后边却听得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披坚执锐的士兵鱼贯而入。
“放箭!”家将们刚挟弓负箭随着郎主来到大院,听得一声令下纷纷拉弓射箭,只是对方身着铠甲又顶着盾牌,刚射完一轮箭就被其逼到前来。
混战开始,元景山领着家将与对方贴身近战,他身边家将俱是军中好手即便突然遇袭也不惊慌拼了命要护着郎主突围。
然而突袭进入府邸的敌人实在太多,家将们渐渐被砍翻在地,元景山被一拥而上的敌人按倒在地。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什么人!”
没能战死沙场却憋屈的被人在城中偷袭得手,元景山死不瞑目,他要知道敌人是谁,那个领兵将领是谁。
他被五花大绑押到大院里,其他士兵们则四处翻箱倒柜找着什么东西,大门外一个全身披挂的军人在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元景山就着火光看去大吃一惊:“是你!”
“别来无恙,平原郡公。”
元景山因功受封平原郡公,说话的赫然是安州总管、杞国公宇文亮!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元景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平庸无奇的宇文亮,那个循规蹈矩的宇文亮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幼帝登基杨坚专权安州总管宇文亮不服这是可以预见的,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站在杨坚这边?自己也是中午才收到尉迟炯的密信,下午才决定拒绝,他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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