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隆禧的心思向来不在修行上,从没听说过什么是八卦紫玉丹炉,但既然蓝田玉和澹台都叫出了这丹炉的名字,想必是极其厉害的杀招了,于是不敢再玩闹了,高叫:“动手!”同时身形向后爆退。
甘露亭前顿时一片大乱,有人向前冲,响应号召奋力出手,有人向后退,想要先行自保,搞清状况再说。几十人混在一处,立刻人仰马翻。
就见小小的丹炉中冲出漫天氤氲丹气,在赵然蒲扇的挥舞指引下,向着四面八方滚滚卷去,将甘露亭所在的西侧山头整个笼罩其中。
最先高呼出手的蓝田玉手中一翻,君子剑脱手而出,带着一股中正平和又绵绵好似无穷无尽的剑势,直刺赵然胸口。赵然袍袖被这股剑势鼓荡,无风而起,猎猎作响。
澹台阿炳手中的琴弦一拉,酸溜溜的琴音立时响起,如刀如锯,又砍又拉,尽数攻向赵然。
王守愚怒喝道:“早就该直接动手,哪里来那么许多废话!”手中多了支大号狼毫,笔尖卷住一团浓浓的墨汁,往赵然头上写字,看起笔,当为“杀”!
朱隆禧飘身后退五六丈开外,听见王守愚的怒吼,脸上一红,挂不住面子,看见身旁正好是芊寻道童,当下冲她斥道:“愣在这里作甚?还不快上!”
离赵然最近的蓝田玉、王守愚和澹台都已经动了手,王致鹏和柳初九却同时向后转进。
王致鹏双臂招展,有如大鹏金翅,带着他倒掠而出,躲到远处一棵大树之上,依旧单脚撑地,保持威武之姿未变。
柳初九则剑光横转,将身后拥堵的五六个修士扫飞,为自己腾出后撤的通道。通道已清,柳初九沿着通道转身疾奔,冷不防身边忽然挤过来一个修士,将前路占住,却是灵济宫金丹修士官龙。
官龙眼疾脚快,甚为机敏,在人群中发现了一条忽然空出来的通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行抢占再说。
柳初九逃路被挡,顿时大怒,剑光直刺官龙,官龙也非易与之辈,虽说修为比柳初九低一个境界,但掌中两个笔架极为了得,来了个苏秦背剑式,堪堪将柳初九的剑光架住。
一片混乱之中,赵然也没敢大意,同时打出三张地焰金光符,三道焰墙生起,将自己周边一尺方圆护得死死的。
蓝田玉的君子剑、澹台阿炳的琴声、王守愚的狼毫,以及几个悍勇的金丹修士手段齐出的杀招,尽数击在了焰墙上,破开第一道焰墙,破开第二道焰墙,直到第三道焰墙前,这才堪堪停下。
赵然毫不迟疑,又是十张法符祭出,这回却是金甲金兵符。赵然也没想着以金甲金兵符伤敌,故此打出的全都是刀盾兵符,全力防守。
十名高大的刀盾金兵凭空出现,浑身穿戴厚重的金甲,手持巨盾腰刀,在月光下散发着寒光。
刀盾金兵现身后,猬集在赵然身前,组成一座盾墙,将他遮挡得严严实实,露不出半分破绽。赵然稳坐盾墙之后,继续挥舞蒲扇,口中念念有词:
“扇子这么一挥呀,大伙儿全都倒啊......”
外围的二十余名黄冠修士还想继续往后撤离,但他们撤离的决心并不坚决,都打算撤远一些继续观战,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什么是八卦紫玉丹炉,没一个人心里有数。
跑得既然不坚决,哪怕赵然再是使用丹炉的新手,氤氲丹气也追上了他们,在赵然的操控下,丹气有如八条巨龙,行走八卦方位,将这些人尽数卷了进去。
丹气不仅自七窍入体,而且从身上肌肤入体,立时侵入七经八脉,继而直下气海,将气海中的法力迅速消融抵消。
几个呼吸之间,这些黄冠修士气海中的法力便告枯竭,只剩氤氲之气占据其中。不少黄冠修士连忙取出养心丹之类恢复法力的丹药服用,但甭管恢复多少法力,恢复一丝就被侵吞一丝,尽数被氤氲之气化作虚无。
一众黄冠修士大惊失色,如今体内法力空空如也,就好似被抽干了一般,别说斗法了,连常人都不如,个个手脚酸麻,浑身汗出如豆。
法力被氤氲丹气耗空之后,本来还能勉强站立,但赵然叨逼叨一念起来,这声音就如咒语般响彻全场,语调中好似充满了无可辩驳的说服力,满满都是威严。
“扇子这么一挥呀,大伙儿全都倒啊......”
黄冠修士们顿时一个一个尽数栽倒于地,爬都爬不起来。
黄冠修士如此,一帮金丹修士也不好受。气海内的金丹被氤氲丹气缠上,境界当场跌落,功法道术出手之后,满是滞涩,法力输出也好似被堵住了出口,十分法力只出得去一两分,直接沦落为黄冠水平。
三个大法师也难逃此厄,不仅是体内的金丹,包括金丹所生的神识,都被氤氲丹气纠缠。但好在赵然只是大法师境,炼出的氤氲丹气也就是大法师级别,同境对同境,没有占到碾压优势,这三位大法师倒还能够勉斗法,出手间,道法威力只削弱了不到一半。
芊寻道童四肢无力,一屁股坐在某位金丹身上,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为何上三宫会如此看重这个玄坛宫的赵方丈,为了杀他,竟然会派出那么多人手。
骇然望着甘露亭中还在全力迎战两位炼师、三位大法师的赵方丈,芊寻道童心中不停提醒自己:“玄门正宗就是玄门正宗,今后再见这位赵方丈,一定要留神!“又想起这次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不由一阵悲从中来:“都说东海风波险恶,可风波再是险恶,哪儿有中原人心险恶?还是赶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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