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元和赵然都是从道院火工居士开始起步,一点一点慢慢爬起来的,尤其是宋监院,凭着三十年的任劳任怨,再加上机缘巧合,这才登上了一院之主的位子,说他是老黄牛型的监院,一点都不为过。
其实宋致元和赵然都不清楚,当时若非赵然绞尽脑汁干了一桩“地下组织部长”的勾当,再加上西真武宫内杜方丈和张监院权力倾轧,宋致元是压根儿没有机会登临无极院之巅的——因为当时张监院对宋致元并不感冒,他还在考虑更合适的监院人选。从这个角度来说,宋致元还得感谢杜方丈横插一杠。
因此,二人在西真武宫并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就连钟腾弘和蒋致标,都不过是带了“同出一院”这么个牵扯,顶多算是熟人,想要为无极院消灾免厄,实在是力所难及。
但无论如何,死马也要当活马医,此番前来府城,除了向蒋致标打听内情外,还要拜会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都讲白腾鸣,指望白都讲能够看在这一点小小的面子上,帮无极院想想办法。另外,赵然还请刘致广和张致环各自修书一封,这次一并准备转交都管景致摩和都厨廖腾乔。刘致广与景致摩有旧,张致环也认识廖腾乔,但关系都不深,就不知能不能帮上忙了。
现在的风向对无极院相当不利,哪怕蒋高功再顾及旧时情面,也不愿意明目张胆地替二人引见和传信,对此,二人也深表理解。于是第二天,宋致元和赵然换上正经道士衣冠,前往西真武宫配院,正式拜会都讲白腾鸣。
路上,赵然还在思量着如何避过客堂门头孙腾莫的刁难——有些事情,当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上次他在蒋高功面前给孙门头穿了双小鞋,也不知道蒋高功有没有难为孙门头,若是有的话,恐怕这回在门房处更有得受了。当然,赵然并不后悔告了孙门头一个刁状,就算重来一次,他依然会如此,只不过这次却难免要被狠狠盘剥了,这让他有点小小的郁闷。
到了大门外,赵然正要硬着头皮上前拜帖,却见林双文守候在门外,见了赵然便跑了过来:“见过赵方主。”
“正巧你在,真是太好了!我欲拜见白都讲,还请代传一二。”赵然不禁一喜,将拜帖递上。
林双文小声道:“孙门头就在门房中见客,前面还有三拨人在等候相见,赵方主不如去茶肆中稍候,有了消息,小人便来请赵方主。”
赵然顿时明白了,暗道这是个机灵人啊,于是连忙道谢。
赵然和宋致元来到斜对面的茶肆坐下,点了茶水慢慢等着,过了小半个时辰,就见林双文一溜小跑着过来,道:“赵方主,还有这位道长……”
“这是我无极院宋监院。”
“见过宋监院!二位快随我进来吧。”
宋致元和赵然快步跟随林双文进了门房,直接穿堂而过,林双文小声道:“孙门头去了后院杜方丈处,小人擅自做主,便引二位先进来了。白都讲正在等候二位,请随小人前往。”
“你们薛知客呢?”
“薛知客和钟巡照都去了成都,恐怕明后日便要回转,此刻不再宫中。”
白都讲正在房中相候,宋致元和赵然进去后连忙见了礼,三人分宾主落座,林双文沏好茶水便退了下去。
事情紧急,宋致元和赵然也没时间没精力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想请白都讲帮忙。
白都讲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诸位皆知,监院缺位,概由方丈代行做主。前日杜方丈已召集三都议事,草议无极院之责。我始终认为,你院罪责难免,但情有可原,施以薄惩即可,但杜方丈坚持要课以重责。”
宋致元忍不住了,问:“何谓课以重责?”
“杜方丈的意思,黜落相关责任人,宋监院、张都管、罗都讲、袁都厨、赵方主均免所司,辞道出山。其他人等,降职一级,以观后效。”
“嘶……”宋致元和赵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杜方丈对宋致元和赵然心中怀恨自是难免,但连三都都不放过,明眼人一看就知,完全是疯狂报复上次驾临无极院之辱。
二人对视一眼,宋致元轻轻点头,于是赵然呈上一个木盒子,白都讲打开一看,是套《神仙感遇传》。此书共分五卷,由唐代传真天师杜光庭所著。
赵然笑道:“杜天师曾在无极院中修道多年,此为杜天师亲笔书稿,一直收于无极院藏经阁中。白都讲为经义大师,此书由白都讲笑纳惠存,也算不辱没名家。”
两人此行预备的是两种送礼方案,第一个是一千两银票,第二个便是这套《神仙感遇传》,此刻听说事情如此严重,那么一千两银子肯定是拿不出手了,于是便咬牙送上这份厚礼。
白都讲脸色陡然凝重,小心翼翼将书卷取出,手指轻轻抚过扉页,珍而重之的翻开,一页页看了下去。才翻了前几页,便猛然合上书卷,望着扉页皱眉不语,呼吸也粗重了起来。
宋致元和赵然异常紧张,盯着白都讲犹豫不决的神色,心中一个劲地期盼着他收下这份礼物。
良久,白都讲将五本书整理并拢,重新放回木匣中,推了回来,道:“这礼物太过珍贵,我实在不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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