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进到饭馆的第一眼,方不为就对和尚起了疑。
他自认为身手不差,眼力更好,但从客栈走到饭馆的这几步,鞋上裤脚上依然沾了不少泥。
而和尚身上却干净的离谱,身上连一丝潮色都没有?
只能说明他就是从隔壁过来的。
还有那个保长!
在询问方不为的时候,保长时不时的会敲两下桌子,看似是随意的动作,其实是在发暗语。
当时店里面,除了方不为和刘处长之外,就只有两个保甲和和尚,那他是发给谁的?
方不为断定,当时的保长是在对和尚汇报他对自己来历的判断。
和尚也并非没有做出回应。
保长离开之前,和尚往碗上放筷子的动作,是一根一根的放下往的。保长是看到这个暗号之后,才离开的饭馆。
另外还有和尚的眼神。
第一眼对视,和尚很淡然,完全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但等保长问完话离开之后,也就是粮店掌柜到了以后,和尚准备离开,和饭馆老板道谢告别的时候,看方不为的那一眼,却是炯炯有神,满是审视的意味。
再加上他对掌柜的那一个手势,让掌柜的脸色才会大变,回去后便暂停了发报。
这和尚要和李凤年没关系,方不为敢把眼前的这张桌子啃着吃了!
知道和尚是什么来路就可以了,问的多了,难免会让人生疑。
方不为准备结帐,当回过头来的时候却看到刘处长的脸色有些古怪。
看来刘处长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个人出了饭馆,粮店门口的马车上已经堆了不少的米包。
不说话的和尚,正看着几个伙计往马车上盖着草席。两个人之间只有五六米的距离。
方不为只是看了和尚一眼,拉着刘处长便走。
仅剩的那枚窃听器,被方不为丢到了和尚的身上。
两个人刚刚转身,方不为看到一个身影从他们刚刚开过房间的客栈里走了出来。
刘处长只以为是要住店的客人,但方不为却根据轮阔认了出来,这就是刚才跟着粮店的掌柜,从马车上下来的汉子之一。
“两位真是好运气,再慢一步,连这间守夜的房子都没有了……”
听到有人说话,方不为一抬头,看到客栈的老板站在门口,满是不甘和后悔。
原来刚才的那个汉子,抓着一把银元,要找个落脚的地方,老板让他打地铺,但汉子却没同意。
方不为一惊。
这是跑来打听自己的底细了?
粮店掌柜之所以暂停发报,难道是和自己有关?
问题是自己进了饭馆之后,表现的一直很正常啊?
到底是哪里引起了和尚的怀疑?
还以为方不为是回来要睡觉的,老板又连声说道:“两位稍等,帐马上就算完了……”
方不为说是不急,称自己还要出去买一些香烛回来。
离开了客栈,看四周没有人,刘处长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为什么非要盯着那个和尚,不该是那个保长么?”
方不为冷笑一声。
“保长最多算个小虾米,那个和尚和掌柜才是大鱼?”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刘处长一脸狐疑的看着方不为。
“保长和那个掌柜,都在给和尚发暗号,而电台就在那家粮店里,我听到了发报声!”
拿这个借口,用来糊弄刘处长,更或是谷振龙完全够用了。
刘处长被惊的风中凌乱,他是被方不为的后一句惊到了。
他刚想问一句你是顺风耳不成,又猛的想到了一件事。
前几天在特务处审查的时候,方不为表演过一手隔墙有耳的绝活。
刘处长当时不在场,他正在安慰被方不为一招放倒的警卫营长呢。
事后他虽然听说了,但总以为有些夸大,但没想到今天竟然亲眼见到了?
方不为此时在考虑着,要不要派人先封了弘觉寺。
电台藏在这里,李凤年为了及时对外沟通,肯定藏的不远,再加上这个和尚,李凤年的藏身之地呼之欲出。
方不为原本准备,确定一下和尚的身份再动手,所以才把最后一枚窃听器丢在了和尚身上。
掌柜控制着电台,又代李凤年对外发报,那肯定是李凤年的心腹人物,而他还要听这个和尚的,可想而知这个和尚的重要性。
而且和尚竟然不在外人面前说话这一点,让方不为联想到了侦办司机案时,那个每次说话都是单音节的日本间谍。
和尚会不会也是!
所以,既便有很大的把握断定李凤年就藏在弘觉寺,方不为却宁原再浪费一枚窃听器,也没有选择直接动手。
不是每一个日本间谍都会抗不住刑讯而招供,真正的铁骨头,方不为又不是没亲眼见过。
他不信和尚不对保长开口,不对掌柜的开口,还能不对李凤年开口?
有很大的把握,可以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到一些可能刑讯都不一定能问出的情报。
再一个,上山的香客太多,估计庙里也住了不少,而且有不少达官贵人。猝然抓捕,难保不会让李凤年混水摸鱼。
方不为想着连夜摸上山,根据和尚身上的窃听器,确定一下李凤年具体藏身的位置。最好能一举成擒。
“和尚是李凤年手下的间谍?”刘处长到了这个时候,才想到方不为说的前半句来。
电台藏在粮店里,粮店掌柜又在给和尚发暗号,那和尚不是间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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