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山脉,山高林密。
山峦重重叠叠,有名的无名的,数也数不清,在一座无名山峰之下,数千西凉兵卒扎营。
张绣虎步如风,快速的走进来:“叔父在哪里?”
“少将军!”
一个副将迎出来,拱手的道:“将军刚刚醒过来,行军郎中已经说了,恐怕熬不住今天晚上,还请少将军速速去见!”
张绣心中一突。
他一接到消息,什么也不管,连白马羌都来不及通知,快马加鞭来了,总算没有晚。
“叔父!”
张绣冲入营帐之中,只看到营中的行军床上,张济苍白的脸庞连一丝丝的血丝都没有,身上多处都包扎伤口,但是伤口虽包扎,可始终无法止血,鲜血渗透而出。
“伯鸾来了!”
张济睁开了眼睛,他知道自己也就剩下这点时间了,所以他一直在养精蓄锐,用尽最后一口,等来了张绣。
“叔父,你一定没事的!”
张绣跪膝而下,年少丧父,没有两年母亲也去了,是叔父把他一手带大的,待他如己出,请来读书人为他启蒙读书,亲自授予他武艺,还不惜搭上人情,送他去河北学艺。
这个叔父在他的心中,就是一个父亲。
不,应该是比父亲还要亲的亲人。
“我是不行了!”
张济轻轻的道:“行军郎中说了,箭镞穿过了胸口,若非偏了半寸,就一箭穿心了,即使如此,也是伤了心肺,能活下来见你最后一面,已经是幸运了!”
“不会的!”
张绣哽咽的发出声音。
“我辈儿郎,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早就已经给自己准备了一副棺木,不过早晚的事情,吾儿何须有如此妇人姿态!”张济声音很小,却在怒斥张绣:“吾儿抬头,看着叔父,在叔父心中,吾儿乃是天上的雄鹰,是不相信眼泪的英雄!”
“叔父,我不哭!”
张绣忍着一滴泪,心中攒着无尽的恨意:“我会用仇人的头颅,为你报仇!”
“此战之败,吾儿当小心,该速速而归,不可久留此地,汉中既出兵,武都恐怕也保不住了,吾儿当北上而去!”
张济艰难的伸出手,拍着张绣的肩膀:“叔父死去之后,你提我头颅,前去长安,太师与叔父之间,尚有一脉之情,他会看在叔父的份上,与你委以重任,但是日后如何,还看你自己的本事,叔父日后不在了,吾儿唯有靠自己的能力,我相信我张家的儿郎,总有一天会封侯拜相,光……宗……耀……祖……的!”
他最后一口气撑得太久了,几句话就耗尽他所有的生命,当他为张绣安排好一切之后,脑袋一歪,彻底没有了气息。
“叔父!”
张绣凄凉的吼声在一座一座山峰之间的回荡,能穿透数里之外。
……
两个时辰之后。
张绣才从悲愤之中清醒过来,他亲自执刀,斩下了张济的头颅,以石灰封之,然后把张绣尸身火化了,如此天气,若非下葬,他不敢把尸体带在身边,唯有把骨灰待在身边。
“叔父,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住了!”
张绣压抑着仇恨。
这一战,他们一共出动了一万三千的精锐西凉军,如今仅存不到七千而已,每一个将士都肃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都是北地儿郎,是张济的嫡系,对张济向来尊敬,心中自然悲愤。
“少将军,现在如何是好?”
几个校尉凑上来,目光都看着张绣,张济不在了,张绣不用去争,继承这一支西凉军是根本没有问题的事情,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众人的精神支柱。
“给我说说叔父是如何败的!”
张绣平静的面容有一抹冷意,冷如寒冰。
“诺!”
一个校尉站出来,他是护送张济杀出来将领,最了解那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他把战场上的事情都详细的说了一遍:“少将军,我们没想到羌人会冲营,所以应对不及,先败了一手,后来牧军冲击羌人,逼迫羌人践踏我们,我们再败一手,连败之下,将士们崩溃散乱,将军在混乱之中中箭倒地……后来胡车儿杀出来,才把我们带了出来了!”
“牧军?“
张绣咬牙切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打生打死,他们却在背后捡便宜,可恨,可恨!”
“为什么牧军出现在这里,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人低声的道。
“只能说明他们的斥候比我们高明,他们的布置比我们更加精密,而且必有熟悉地形的人带路,才能让他们在这山里面如履平地!”
“牧军名不虚传啊!”
几人在感叹。
“牧龙图不在汉中好好呆着,居然赶来图谋我武都,很好,这一次,我要他来的回不得!”
张绣的心情开始渐渐的冷静下来,审视时局,他微微的抬头,环视一眼,看着这些校尉一双双的眼眸,兵败之下,一个个将官明显都失去精神了。
沉默半响,他开口说道:“整军,我们准备回下辩!”
“少将军,将军不是说,现在不好回下辩吗?”
张先拱手的说道。
“哼!”
张绣冷哼一声:“我不能让叔父惨死而无动于衷,参狼部落我们是无法图谋了,牧军在此,必有主力,可下辩,我不相信牧军敢倾巢而出,此事即使他们打下了下辩,亦然是损伤惨重,我们长途奔袭,必须杀回一局!”
从他撤出参狼谷,他就已经意识到了,在这参狼部落之中,他已经无力回天,唯有撤出去,但是下辩不一样,他还能拼一下,保不住无话可说,若是一线侥幸,让他保住了下辩,倒是能保住这一支兵马的独立性,不然张济死了,这一支西凉军的统帅权,未必是他,毕竟西凉军有影响力的是他叔父张济,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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