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本以为他只是在杀鸡儆猴,想不到他直接把那个猴子给杀了,把郑家连根拔起,这些汉中的世家,南郑的乡绅,他起码斩杀了四分之一有余,好狠的手段,好狂的心!”唐府后院之中,唐老爷子在感叹,一双混浊的眸子并射出一丝丝不可思议的光芒。
“爹,他如此之暴戾,不怕引起公愤吗?”
唐家家主唐英的面容有些难看。
这一次如果不是老爷子亲自坐镇唐家,压住了他蠢蠢欲动的心,恐怕东市口上被砍掉的头颅就有一个是他了。
牧景之狠辣,尤为恐怖,那是真真正正的丝毫不留情,甚至不畏惧报复,也不怕他们这些世家的抵制。
“伯旭,你要明白,如今已非盛世之时,在如今的天下,有兵就王,现在牧景手中有兵,只要抓住理由,他就敢杀人,我们是世家,我们是有影响力,汉中的读书人都听我们的,但是如果我们死了呢,如果唐家灭门了,你认为有多少人会为我们报仇!”唐老爷子慢吞吞的道。
“这个……”
唐英神色有一丝苍白。
“当年的苏家,在汉中,上可承朝廷,下可安百姓,可不也是被灭门就灭门了吗!”唐老爷子长叹一口气:“时代不一样了,我们的生存方法,也不一样了!”
“难道我们就要这样臣服于他吗?”唐英不甘心。
“不然呢?”
唐老爷子斜睨了他一眼:“或许你想我唐家落的郑家同样的下场,以血肉之躯,挡在牧氏兵锋之前,自寻死路,彰显天地浩然之正气……”
“儿子不敢!”
唐英浑身一颤,牧景灭了郑家,就敢斩了他们唐家,这个人百无禁忌,不可招惹。
“该服软的时候,我们就要服软!”
唐老爷子平静的说道:“二百年前,新莽之乱,多少因汉室鼎盛而荣耀的世家破甲灭门,也多少平民之家一跃而起,成就世家之流,世事无常,在你眼中,此为灾祸,在老夫眼中,未必不是一个机会,一个很好的机会!”
“机会?”唐英眯眼,眸光闪烁一抹疑惑的光芒:“父亲不会认为,他牧景能成大事吧!”
他当下拱手说道:“父亲,你可想清楚了,牧氏为贼,天下闻名,此生不过在沼泽之中挣扎而已,闻不知天下,长安朝廷日益壮大,四世三公袁氏一族,上有河北袁绍,袁本初横扫四方,下有袁术袁公路坐拥豫州,不说荆州刘表,汉室之后,就说益州,刘焉刘使君,也乃是英才之辈,岂能容得下一介小贼,他牧龙图今日有兵,趁着天下大乱,尚可割据汉中之地,可若是四方出手,他必败无疑!”
“世事无常,你又如何知道,他牧景只能屈于我汉中,你又如何知道,他日后必败呢!”
唐老爷子冷笑:“我们看不到这么远,老夫只知道一件事情,我们不臣服于他麾下,明日就是唐家破家灭门之日!”
唐英闻言,顿时沉默不言。
这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听闻太守府要征辟你为南郑县令?”唐老爷子消息灵通。
“是有着传闻!”
唐英道:“前夜的百姓动乱之中,我按照父亲的吩咐,倾尽我唐家之力,为他平稳民心,后来牧景知道了,当这太守府上下,称赞与我,言之我有安民之力,想要征辟我为县令,不过真正的征令并没有下来,或许,他只是说说而已!”
“不!”
唐老爷子道:“牧龙图乃是明侯,一方之主,岂会在众人面前,随便言语,他之言,乃是他之信,他可以杀伐无双,但是不可失信天下,所以他既然这么说了,必然这么做!”
“南郑县令?”唐英吞咽了一口唾沫,要说不想,那是假的,南郑乃是汉中郡城,南郑县令,就是明侯府的府城,比之汉中太守,地位上都不会差多少。
“虽然老夫知道明侯言出必行,但是我们不能等!”
唐老爷子道:“伯旭,你亲自去一趟明侯府,主动举荐自己!”
“为何?”
“投诚,就要有投诚的样子,他给了我们面子,我们就要给他面子,不然,日后他还是会盯死我们,唐家,经不住牧氏的手段!”唐老爷子捏捏鼻梁,神色之中有一丝疲倦,他身体不太好,若非唐英还不能担起唐家的责任,他也不需要如此操劳着这一切。
“是!”
唐英虽有些不忿,但是对于唐老爷子,他向来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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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
庭院,一颗大树树下,牧景一席白衣,跪坐竹席之上,与正对面的戏志才正在品茶谈心。
“看来你在东市口的杀戮还是有点用的!”戏志才清点手上的一些举荐信函,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两天时间不到,南郑城之中想要举荐出仕的士子,不下二十人,难得的一个好开始!”
在如今时代,想要走仕途,必须有要举荐,举荐之人,非一方大儒,必是朝廷大贤,或是影响力不菲的世家家主。
这也是为什么世家有强大的影响力。
哪怕有一些寒门子弟,寒窗苦读十余年,读书有成,最后也只能求一些有名气的大儒来了举荐一番,才能出仕途。
多少读书人,悬梁刺股,十年如一日的读书,就是为了一朝能出人头地,出仕途,为官吏,乃是读书人的目标,也是世家豪门,掌控读书人的手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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